羲和

【忘羡】若离（六）

#婚后叽x【失忆了以为自己还是老祖的】婚后羡

#听说你们昨天笑得挺开心的啊【推眼镜

#因为本章没有叽的戏份就不打他的tag了

魏无羡蹲在河边，用手捧起河水洗了把脸，整理了半天的情绪才抹了抹脸站起来，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路发了会呆。

他现在除了一把笛子什么都没有，称得上是孑然一身，身无长物。姑苏到云梦，从地图上看只是一道短短的线段，用手比划一下就到了；可是现在他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，却发现前路漫漫，而他能依仗的，只有他的一双腿。

没了金丹的魏无羡，便失去了骄傲的资格，不管心甘与否，也只能做个普通人了。

他苦笑一声，还是打起了精神，提起脚步向前走去。

总有办法的，最多不过一笔勾销，将他这些年偷来的温情尽数奉还，重新做回那个在街头风餐露宿的乞儿。

他走了大半日，终于走到了山脚下有人居住的地方，不由欣慰地呼出一口气，捋了捋微乱的呼吸，向茶馆的方向走去。

魏无羡记得，姑苏的茶馆不只贩茶，也送茶，若是有长途跋涉的旅客到了茶楼门口，老板都会送上一杯凉茶，邀他来屋檐下避一避日头风霜。

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，觉得现在他也勉强算得上风尘仆仆，毕竟他早上一心想着逃跑，连头发都没时间好好打理，看起来的确很想一路远行至此的旅人。

果不其然，店小二一见到他，就热情地招呼道：“客观可是云游至此？如不嫌弃，进来歇一会如何？”

魏无羡正渴得厉害，也不和他客气，抬腿便迈进了茶馆，接过小儿端来的茶一口气喝干之后才缓了过来，道谢道：“多谢了。”

小二眯着眼笑得淳朴，“诶，客人客气了，您到咱们姑苏来啊，便是我们的客人，哪里有怠慢客人的道理。您先歇着，我那边还有客人要招呼，有事再叫我啊！”

“等一下！”魏无羡拉住了转身欲走的小二，迟疑了一下才问道：“请问……现在可是玄正二十四年？”

店小二眨巴了几下眼睛，愣了一会才笑起来，“客观您这打趣我呢？现在都玄正三十九年啦！”

魏无羡松开拉着小二衣服的手，一字一顿地重复道：“玄正……三十九年……”

店小二见他神情怪异，似乎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，也担心起来，紧张地问道：“客观，我看你脸色不太好，要不要给你叫个郎中？”

魏无羡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，又一次问道：“现在真的是玄正三十九年？你确定？”他的声音嘶哑，话到了最后更是几近破音，把店小二吓了一跳。

“是……是啊，现在是三十九年没错……”他磕磕巴巴地回答道。似是有点不自信，他拉过了从他身边经过的同僚，“现在是三十九年吧？”他的同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，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，“你干活干傻了？居然问这种问题？现在不是三十九年还能是什么时候？”

店小二一边苦着脸躲着同伴一边解释道：“不是我，是这位客人问的……”他忽然停下了动作，有点茫然，左右环顾了一圈才不解地抓抓头发，“诶，那位客人呢？刚刚还在的，这么快就走了？”

魏无羡再没有心情继续在茶馆里待着了，踉跄几步跑了出去，面对着小镇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竟在燥热的夏天有了如坠冰窟的感觉，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打着颤。

难道说，蓝家兄弟真的没有骗他？他不过是一觉睡醒，真的就过去了整整十五年？

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从路边随便问了一个人，“这位大哥，敢问今年是玄正二十四年吗？”那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将魏无羡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，嗤了一声，“脑子不好使吧？十五年前你估计还是个只会玩土的娃娃吧！”

魏无羡没有分出精力去计较他的态度，紧跟着又问道：“那你知道夷陵老祖吗？”

“夷陵老祖魏无羡？”那人笑将起来，伸手在怀里掏了掏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，“小兄弟，这你可算问对人了，你看！”他把那张纸往魏无羡手里一塞，自豪地说：“我画的夷陵老祖，那叫一个灵验，就这个贴家门上，保证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造次！”

魏无羡微张着嘴盯着手中的画，眼角抽搐了两下。他对着那人指着画上的“夷陵老祖”，不可置信道：“这是你画的？”

那人坦然地点点头，蓄着胡须的脸上写满了“快夸我”，“正是我画的！怎么样，好看吧。这样，我看你有缘，这旁人呢，我卖五文钱一张，兄弟我只收你三文钱一张，够义气吧？”

“不是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夷陵老祖长什么样啊你就瞎画！就不怕他一生气过来把你炼成活尸啊！”魏无羡觉得再忍下去他就要憋出内伤了，明明他本人长得仪表堂堂，也是无数小姑娘钦慕的对象，怎么到了他这里，自己就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？还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？再怎么有发散思维也要结合实际啊？

那男人被凶得一愣，随即也火了，一把把画抢回来，“觉得不好看你就不要买，骂我的画作甚？我是不知道夷陵老祖长什么样又怎样？反正坊间传闻什么样的都有，我这已经算是好看的了！再说了，他都死了这么些年了，无数仙门世家镇压着，有本事，你就叫他来找我麻烦啊！”

他还在继续叫嚣着，而魏无羡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。

“我……死了？”魏无羡瞪大的双眼空茫得很，活像没有了灵魂的空壳。

那人看他脸色不对，以为他真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，吓得拔腿就跑，连掉在地上的画都不要了。

站在原地的魏无羡扯着嘴角笑了两声，附身把那幅画捡起来，轻轻伸出食指摸了摸画上的“自己”，一本正经道：“听见没，原来在其他人眼里，你已经死了。”

他这才发现自己错的彻底。他以为蓝忘机在欺他骗他，实际上没有；他以为自己最多就是一觉醒来丢到了十五年的记忆，实际上他连命都丢掉了……

那他现在是什么？一个苟延残喘于人世间的鬼魂吗？

他还剩下什么呢？他还能去哪里呢？